历史告诉我们,要苟住

2022年 9月 7日

1932年,是美国最山穷水尽的一年。

一年的夏天,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大约有2500名一战的退伍军人在街头游荡,他们拖家带口,身无分文,有时他们会扛着用破布缝的星条旗游行,目的是请求政府救济。

这已经是美国进入大萧条的第三个年头了,大家都很难熬。

那年6月,美国各名校的应届生和历届生都在疯狂投简历,连本科毕业生都在疯抢一个在百货公司开电梯的岗位。

中产阶级也开始捉襟见肘,为了向邻居掩盖失业的事实,很多人会在一大早衣冠楚楚地拎着公文包出门,然后在某个偏远的地方挨家挨户推销杂志、洗发水、吸尘器……

被贫穷毒打后,美国人不仅学会了往衬衣里塞报纸来御寒,排队领救济金的时候,也会用麻包片把腿包起来,免得在寒风中抖成狗。

 大萧条时期排队买面包的美国人

那一年,有二十七万三千户家庭被房东扫地出门;股价跌到了1929年的11%;飞机航班有60%的座位是空着的……当时美国弥漫着戾气,有人甚至喊出了“我们也应该来一场像俄国那样的革命!”然后高唱《国际歌》。富豪们则躲进乡村别墅,并在屋顶上架起机关枪,免得被愤怒的鹅城老百姓抢碉楼。

1929-1933年的这场大萧条,并不局限于美国,它几乎横扫了整个资本主义世界。

这次经济危机,从本质上说是资本主义工业化扩张所导致的生产过剩。当时欧洲疯狂内卷,无法从内部消化这种矛盾,只能靠战争来摧毁过剩生产能力,于是欧战爆发,并最终蔓延为第二次世界大战。

为了走出大萧条,新上任的美国总统罗斯福开始搞“百日新政”。

1933年,当老百姓疯狂挤兑导致黄金储备和纸币同时告急,罗斯福一边软硬兼施地号召大家交出黄金,一边新招募了375名新职工来全力印钞。三天后,各州联邦储备银行总算回收了共三亿元的黄金和黄金兑换券,以此为储备,就又可以发行七亿五千万新钞票了。

之后,罗斯福又推出了《全国工业复兴法》来刺激经济,但一直到1941年,美国仍有近900万人失业。而此时,二战正酣,当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开始赞成扩军备战,白宫立马增雇了300万工人来为军工业安装新设备。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随后美国对日宣战,正式介入二战。

在这场世界大战中,美国既在国际上露了脸,又通过兜售军火掏空了西方几乎所有的国家。战后,美国拥有了全球60%以上的黄金,发行全球60%以上的货币,所以美元不叫美元,而叫美金,然后就有了以美元为中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

当然,走出危机的不只是美国,整个资本主义世界都完成了一次开机重启。

但资本主义这台机器运行到1970年代后,又开始出故障了。

1973年,第四次中东战争爆发,阿拉伯国家因不满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支持以色列的立场,宣布“石油禁运”,导致每桶原油的价格从3美元涨到了11.7美元,涨幅高达290%。1978年底,伊朗局势的动荡又使得石油产量减少,导致原油价格继续从13.7美元/桶上涨到了38.3美元/桶。

而在此期间,因受恶劣天气和农业病害等因素的影响,粮食价格也大涨了几波。

石油危机和粮食价格危机引发了总供给收缩,导致失业增加,同时通胀升高。

此时,以美联储为代表的的央行货币政策不紧反松,导致通胀预期失控,结果就出现了又滞又胀的死局,且持续了十余年。

后来能走出这场危机,表面上是因为货币政策开始收紧,最终压下了通胀,然而更本质的原因,是二战后双寡头格局之下,美国把庞大的工业生产能力向元气大伤的西欧和日本转移,前苏联则向千疮百孔的东欧和中国输出产业,这种“双雁阵产业转移”使资本主义国家暂时把很多矛盾压了下去。而这些,也是70年代美国开始和中国对话,日本也开始向“亚洲四小龙”和东南亚进行“二次雁阵转移”的背景。

最近,经常有人重提1930 和1970年代,因为资本主义这台机器似乎又出了故障。

目前,全球经济已经进入了较低增速和较高通胀的状态。

一方面,主要国际机构纷纷下调全球GDP增速,比如今年6月7日发布的《全球经济展望》报告就将2022年的全球GDP增速从年初预测的4.1%下调至2.9%;另一方面,今年4月,全球通胀水平高达7.8%,创下了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历史新高。

当下的这种局面,表面看是因为俄乌冲突所引发的全球能源危机和粮食危机,疫情又对全球产业链造成巨大冲击,以及极端天气等所导致,但这些都只是导火索,因为背后的根源,依然是积累已久的全球性的生产过剩,本质上和1930年代的大萧条一样。

这种生产过剩,早在上世纪90年代就有了苗头,好在1995年世贸组织正式成立,中国、越南等一百多个国家先后加入,全球化的开启,又为资本主义续了几十年的命。

为啥这么说呢?

因为资本主义天生有个bug,即生产相对过剩。简单说,就是工人生产出来的产品越来越多,但他们的工资越来越买不起自己生产的产品,然后就生产相对过剩了。我们当然可以通过提高工人待遇来使生产和消费保持相对平衡,但这显然违背了资本家最大程度获取剩余价值的本能,所以资本主义国家通常会采用另外三种方式来化解矛盾:

1、把本国多余的产品卖出去;

2、把相对过剩的产能转移出去,即产业转移;

3、发动战争,把相对剩余的生产力投向战争部门,国家把剩余劳动力豢养起来作为军队,再去掠夺其他国家的廉价原材料,甚至摧毁他们的生产能力。

美国的霸权主义、希特勒的纳粹主义和日本的军国主义均属第3类。

而1995年后开启的全球化,则属于前两类。这也是全球性生产过剩了这么多年,但世界依然太平的重要原因。

但是,现在又刮起了一阵逆全球化的妖风,使得生产过剩的矛盾再度突显。但好在现在还没有1930和1970年代那么糟,世界也大体还是太平的,即使是俄乌战争,这半年来也打得相当克制,某些西方国家虽然经常跑出来拱火,但至今没一个直接下场,放在一百年前,这简直难以想象。

所以,在我看来,人类的整体抗风险能力其实是在不断上升的。

在古代,大家一言不合就干仗,一百年前甚至出现了全球大混战。但越往后,随着科技、经济、政治的进步,我们应对危机的方式越来越多。比如,随着生产效率的提升、清洁能源的兴起,我们对能源的依赖度大幅下降,所以稀释了能源价格的冲击。

但即便如此,对于个人来说,有一个事实是无法回避的——

我们正在步入一个高成本和不确定性的时代。

为了构建一个去俄油俄气的国际能源-金融秩序,以及一个与过去不同的国际商品供应体系,美国不惜带头搞逆全球化,这加剧了国际秩序的崩坏,导致国际原油、粮食、日用品的价格也跟着上涨,虽然他们可以通过无限QE来给美国的老百姓大撒币,但他们可不会给我们撒半毛钱,而只会把无限QE引发的通胀转嫁给我们。

所以,总体上看,虽然我对世界抱有极大的信心,但作为个体的我们依然是脆弱的。

大通胀时代下,物价上涨,工资却不涨,失业风险和还债成本也在上升,疫情反复,这就是我们每天都要面对的现实。

在几年前,老朋友老同学见面还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疫情之后,尤其是今年,大家的心气明显降了一个调,日常词汇也已经从“逆袭”“站在风口的猪”“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变成了“摆烂”“苟住”“活下去”……

如果你告诉朋友说你想辞职,对方一定会劝你先苟住,而放在几年前,对方的第一反应可能是“你小子绝逼是找好下家了!”你要是说你想辞职创业,对方更会死命劝你别轻易莽出去。

实际上,虽然大家喜欢把“摆烂”挂在嘴边,背地里却在做打持久战的准备。

中国过去几十年的高速发展,确实得益于积极融入全球化。但是,此次美国带头搞逆全球化,不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地排挤俄罗斯和中国,他们似乎忘了,近几十年来,西方的繁荣也正是建立在由整个发展中国家提供的廉价的原材料和初级产品的基础之上。当逆全球化和俄乌战争,以及所引发的石油危机打破了这种合作共赢的局面,必然是两败俱伤。

你瞧瞧现在美国的通胀率,真没眼看。

美国的通胀率

欧洲就更别提了,因为能源和电力被卡脖子,工业生产已经面临停摆的危险,差不多是要玩脱了。

“被QE”的中国的情况虽然要好一些,一切尚在可控范围内,但这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代,受影响也是必然。

今年上半年,中国的经济增长率只有2.5%,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是5.7%,其中6月份16到24岁的年轻人失业率是19.3%。上半年全国三十多个省级单位的财政收支数据,也全部都是赤字。

经济形势不好,个人必然受到影响。

疫情期间,我询问了很多人目前的状况,从企业家、公务员,到互联网大厂员工、货车司机、小商小贩……结果大家开始花式倒苦水,或者是自我调侃。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焦虑,因为很多行业的收入确实是普遍在下降,有些甚至是断崖式下降,还有人已经失业,或正面临失业的风险。

就说货车司机吧,以前行情好的时候,大家普遍能做到月入过万,但这两年,尤其是今年,很多人的月收入差不多比之前少了5000块,大家经常在等活干。

创业者的压力更大,很多早就是吊着一口气在负重前行,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可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在这个不确定的年代,别看大家嘴里说要“摆烂”,其实私底下都在盘算怎么才能“苟住”。

在历次危机中,我们见过太多大时代下个人命运的浮沉。有人因为被裁员而失去光鲜体面,有人因为疾病而一夜返贫,有人因为炒股而亏得爹妈不认,也有人因为创业失败而妻离子散……

尤其是那些看似光鲜,实则脆弱不堪的中产家庭,房贷、车贷、孩子的教育、父母的养老,这一切高昂的日常开销几乎全靠家庭主力,所以抗风险能力往往是最差的,一不留神可能就全家一夜回到解放前。

而且越是家庭顶梁柱,越是因为超负荷的工作和精神压力而面临健康风险,而且这种风险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一路往上窜。

人间百态,幸福的人大多相似,不幸的人各有不同。有人出生就在金字塔顶端,有人拼搏半生仍只能满足小康或温饱。

对于绝大多数靠自己的人来说,赚钱不易,幸福不易才是常态。

人生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突发状况,怎样提前做好个人资产保全规划,不至于因职场变动或者生活风险,而让财富大幅缩水,甚至危及生命安全,是每个人应该思考的问题。

大家奋斗半辈子,最根本的心愿都是能够生活长期安稳,给孩子最好的教育,让父母安度晚年,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做概率高的事,排除人生的不确定性,考虑机会成本,少拿人生下赌注。

所以,再三奉劝各位接下来都要学会与时俱进,合理地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来提升抗风险能力,使自己和家庭不至于轻易地被失业、疾病、创业失败等所打倒。

xitalk

这个人很懒,什么都没留下